登上又一路高快客车,前往丽江。当车驶上高速路,牛牛喊我快往外看:只见大理古城夜色迷人,灯火辉煌,那崇圣寺三塔在电光的映衬 下,完整呈现, 就像三座灯塔。别了,大理! 车上有个外国美女,金发大嘴,特像朱莉亚-罗伯茨,不过睡觉的样子不好看,张着嘴打呼噜。去丽江的道路较窄,但 车子在悬崖之间轻快前进。接近半夜十一点多,(1月19日),车抵丽江车站。 在一位纳西族女司机的指引下,直达丽江古城---大研镇。古镇楼宇密集交错,灯火通明,有些富丽堂皇,与阳朔镇的朴素自然、大理古城的井然有序完全不同。大研镇始建于800年前的南宋,这里的房子全是木结构 的,据说在建造的时候采用穿斗式,没有用一枚铁钉子。 点点姐已经帮我们订好了房间-在古道客栈。兴匆匆地穿过一条宽阔的石板街,和一条一米多的溪流,来到新华街,古道客栈门前挂了一串红灯笼。我们的三人间在二楼,来到点点姐的阁楼房间,她快睡了,再次见到她,真的很开心,终于能和她畅谈旅途见闻,尤其是阳朔的心情故事。点点躲在被被窝里,洗耳恭听。 一路奔波也累了,回到自己的房间,麦兜和牛牛都不在。一会,她们回来了,麦兜拿着一本书《丽江背后》,和古镇地图。这么快就出去逛了一圈,我推窗往外看,新华街最多宽两米,商铺林立,低处有另外一条溪流正哗哗地流淌着,水声清脆可闻。客栈旁边有一家彩绘店,都快凌晨一点了,还开着门。那店名耸人听闻——“同志工作室”,那个有点帅气的男老板竟然是个同性恋。管它那么多,先睡一觉再说。 1月20日早上,我先醒来,六点多了。一个人转到东大街,冷风萧瑟,路上没有人,玉泉水自在地流淌,清澈见底,偶尔小鱼斗水。溯水望去,玉龙雪山像仙女般亭亭玉立,开始还若隐若现,像隔着一层珠帘,直到太阳全出来了,雪山褪去她所有的面纱。古城的日出真迟,可能是由于大山遮蔽的缘故。天空 出奇地蓝,一路走过来,我们离天越来越近了。 随便一条小道,可以登上黄山公园,凭栏鸟瞰,整个古城一览无余,那些青瓦朱檐的屋顶连成一片,庇护着古城的所有繁华,它的过去,它的现在。奇怪的是,这座城没有围墙,只有市集。此刻,它静悄悄的,阳光似乎钟爱这里,给整个古镇铺上一层迷人的金色。 在北面古城入口处有一巨大的转轮水车,汩汩的玉泉河水从这里分成几股向城中流去。古城里面虽然街巷复杂交错,初到者容易迷路, 可是只要看到了泉水,就可以“顺水而进,逆水而出”。 沿着新华街往里走,前一段客栈区,后一段是酒吧区,间有书店、工艺店,一股泉水从中穿过,两岸种有杨柳树,各酒吧都在门口泉水边上安放了桌椅,特具水乡风情,让人感觉这是在江南一镇------小桥流水人家。小拱桥后面有一家梦驼 铃店,里面卖各种铃铛,故意磨得很 有历史感,把人的思绪引向那茶马古道的岁月,到此歇息的商旅成群接队,骆驼的铃声悠扬,穿越时空┄┄四方街果然四四方方,中间一块空地算得上一个小型广场,搭建了一个节日表演的舞台,明天就是农历癸未年除夕了。 上午和麦兜、牛牛一起去车站订了24号晚上回昆明的汽车票,安定人心。新城很冷清,路边小店买的鸡豆凉粉看起来黑乎乎的,吃起来却一点都不含糊。 中 午的古镇已经非常热闹了,尤其是四方街到东大街这一块熙熙攘攘,时不时可以看见背着背篓,穿着羊皮披肩“七星毡”的 纳西妇女,忙碌地行走。黑色披肩上有有七个绣花圆盘,挂着七根白色飘带,那七个圆盘代表着北斗七星,意为纳西妇女非常勤劳,披星戴月。这涉及到一个习俗,在纳西族,女人是一家之主,在外干活,而男人往往坐享其成,做点家务,养孩子。在人类学课堂上,曾经观看过一部关于纳西族走婚的片子,在这边,男人嫁给女人,乾坤颠倒。 更多的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他们流连于古镇小店, 每一处风情。在四方街东面的小吃街上,特地品尝了丽江粑粑,油煎的,我点了甜的那种,里面夹着蜂蜜,味道竟然像月饼。 通向狮子山望古楼的小巷里,各种银器店、根雕店、木雕店、印张店云集,或者冠以某某某创作室,某某某工作室, 堪称丽江的“左岸”,不过都是些落魄的艺术家。还别说,这里真有一家“左岸”酒吧,就在密士巷,临水而建,毗邻伦勃朗咖啡厅。新义街、光义街各种旅店客栈竞相媲美,有许多都是重点保护民居呢,粗略估计了一下,丽江古城大部分房子都辟为客栈了,少说也有一百家。 一个人的丽江古城,几次转的迷失方向,结果却柳岸花明又一村。在丽江,每个人都会发现一条真正属于自己的小巷,并会呆呆地站在远处品味和端详一位纳西老太太,行走在风光里的从容步履。每个人都会顺着流水的方向,发问和追寻穿越时光的隧道,悠远而厚重地响彻在南高原的绝妙旋律。东巴古乐坊的旁边一家店里,专卖葫芦丝,成百只这样的乐器,造型各异,发出的声音都是那么的轻柔悠扬,郑钧的歌曲《灰姑娘》的开始旋律就是这样演奏出来的。坐在路边的石栏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看游人如织,时间 就随着跟前的玉泉水缓缓地流去。来丽江的目的好象已经达到了,不就是脱离正常的时间轨道,过一段没有紧迫感的 生活?一直神往的地方只要呆一天就足够了,以后记住的将都是它的好。 晚上想好好吃一顿饭,在古城却找不到物廉价美的中餐馆。去了新城红太阳广场那边,在临街在饭馆饱餐一顿。对面竟然有网吧“缘分的天空”,二楼,2元一小时,服务员小妹还给你送一杯茉莉花茶。于是,我连忙登录日月光华,写下了这么一段:“从1月9日晚到1月20日,10天之内,从上海出来,我们已长途奔袭桂林---阳朔---昆明----大理-----丽江,特此铭记”。顺路逛逛楼下新城的商店,在一家牛仔专卖店里, 我看中一件牛仔上衣,只是太小,又没有其他的型号。和看店伙计交谈过程中,突然觉得他口音好熟悉,于是问他是不是湖北人,他说是呀;再问他是不是汉川人,他说是呀!竟然他乡遇同乡,他家在分水镇,和我家的庙头镇仅仅一河之隔。激动之余,问起他为什么跑到 这么远的地方打工,如今的世道,钱不好赚呀。 夜8点多钟,从大水车那里入古城,华灯初放,古城格外绚丽,人声鼎沸。在东巴扎染店里,可以看见各种奇怪的东巴文字,象形文字,极似甲骨文。本想去家咖啡馆坐会,却意外收到麦兜的短信:“我病了,高烧,好难受”。急忙赶回客栈,只见麦兜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神黯淡。牛牛说自从下午吃了沙锅米线后,麦兜就感觉不舒服,现在发烧了 。从客栈的东北人老板那里借来体温计一查,哇塞,已经烧到38度6了。不行,得送医院。于是我和牛牛扶起麦兜,出门到红太阳广场打了出租车去丽江人民医院。挂号排队的人真多,全都是发热病人,经过去年的非典一闹,对发热病征特别敏感,尤其是春节期间。而诊治医师只有一个,好久才轮到麦兜,医生问明了情况说:“先输液,看看,如果还在38度半以上,不退烧的话,就得住院,一来可能是非典,更严重的是高原反应,要是肺部感染,那就危险了”。听起来,蛮吓人的。 输液间人满,只剩下 一个位置,麦兜的两瓶得花2个小时,我和牛牛只得耐心等待。牛牛找了个椅子坐着,不一会睡着了。时近11点,突然麦兜说要吃水果,我连忙出门去找水果摊,转了几个街区,都没碰到。倒是街上有卖报人大喊:“昆明持枪抢劫大案”!腿都转酸了,回到医院,忽见同一个病房的胖子也从外面回来,他给生病的女朋友买了几个橙子,我问哪里有卖的。他说打的几乎翻遍丽江城毫不容易才买到,劝我别找了,见我失望,塞了我两个橙子,说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我当然 不好意思收下,他说:“为了你女朋友,还那么要面子干什么”。我想,他肯定是误会麦兜和我了 ,也不好争辩。那胖子和他女朋友都是山东人,济南随旅游团过来的。像这样来丽江的人,不知还有多少。 12点左右,我们扶着麦兜回客栈,把橙子切好,她倒是三下五除二,立刻就消灭了。我们的麦兜真是水果公主,一天离开水果就要生病。东北老板娘不知怎么特别热情,半夜送来热水袋。 第二天清早,才知道:那客栈老板要撵我们走了!住下可以,房价翻两番!“东北人都是活雷锋”!都说他们豪爽,但那只是表面上的热情,背地里斤斤计较、阴招阴谋多得很,这点其实早有体会。也不怪他们,都是为了钱嘛。 我们当然不会久留,立刻集合点点姐她们,趁着天还没亮,搬到了东大街对面的一家客栈,可老板还是东北的,怎么这么多东北人?自从国企倒闭,东北原来那些坐吃国家粮食不干活的家伙都下岗了,不得不全国流窜!和老板说好,两日内房价按平时价格,正月初二价格涨时再算,或者搬走。 7点 多,一起 东大街吃过早餐,麦兜在客栈休养,其余五人租车去玉龙雪山。途经东巴神园,瞟了眼白沙壁画,本来稀松平常的东西,因为有 了点岁月的痕迹,加上是纳西族的作品,所以神圣起来了。车子上山时,阳光越来越灿烂,玉龙雪山却看起来更远更小了,但地平线并没有消失。到了雪嵩村,洛克故居就在前面。女司机说下面得骑马上雪山,每人收费一百二十。大家一致不同意,结果原路返回了古城。郁闷!看不成雪山。 大家都不开心,一起在“阿酷吧”前靠张椅子晒太阳,这里主要是咖啡馆,兼做旅馆,老板叫小刀,黑黑瘦瘦的小伙子,跟点点已经很熟了。去年非典期间,一个 北京女孩来丽江旅游滞留不得归,住在小刀的店里,日久生情,女孩再也不走了,留在了丽江古城,嫁给了小刀,所以现在这家店是夫妻店了。不时看见那位女孩端茶送水,女孩的母亲也过来度假了。丽江还藏着多少像这样的爱情故事?似乎在这里,有一种神秘的氛围,也是丽江的魅力之一。 小刀也是个超级旅行者,翻看他的摄影作品,就是一个环中国游,从虎跳峡到拉萨,从喀纳斯到海南, 照片的风格正是我们 所向往的,明朗活泼,刺激人的旅行欲。阿酷吧还有一位“打工者”,一条小黑狗,非常可爱,招揽了不少顾客,对面的外国游客吃牛排时,不忘也给小狗一块。牛牛非常喜欢它,以至在以后的日子里,经常提起这位特殊的朋友。 中午,柳洋、点点还有我三个人,在国际青年旅馆租单车去束河古镇,三辆捷安特,阳光下的风暖暖的,沿着香格里拉大道,向玉龙雪山奔去,那个古镇就在山脚下,龙泉水顺着山势流淌下来,经过每家的门前。古镇鸡犬相闻,每个人都很安详,他们住在世外桃源。一处房子破旧不堪,东墙都快塌完,却被辟为一间咖啡屋,可以看见里面的桌椅摆设,屋顶飘着一面大旗:山寨。 终于发现了“人子”,这个平淡的地方,很小的一间小屋子,撑起的窗户占去了其中一半。“人子”很难定义,这么说吧,这是一个小团体,舍弃了外面的花花世界,来这里隐居,回归自然,自给自足,他们可都是大学生,而且曾经有很好的工作,但是却甘守清平。他们都会音乐,自己谱曲填词演唱,记录了好大一本,并刻录了光盘,对外销售。 一切都如杂志上所载,发起者本是湖北武汉人, 在广东工作过,和妻子一起来这里安营扎寨,已经添了个儿子呢。他个子不高,留着骆腮胡,眼神平静如水,非常和蔼。里面多了位成员,是个台湾女孩,因为签证拖延,留在这里唱歌---为每一个光临“人子”的客人。她一头长发,抱着吉他,对我说,在 册子里随意点歌。于是我顺手翻到了:“带着梦想去流浪”,他们三个人就和着吉他轻轻地唱了起来,音色和门前流过的泉水非常和谐,清澈而空灵。后来其他人又点了几首歌,末了,她问我记住了哪句歌词,就一直记住它,我脱口而出:“如果没有天堂,那就带着梦想去流浪。”屋子里挂了许多美丽的卡片,上面书写着“人子”的格言,我想,总有一句会搏动你的心弦。 溯水而上,有家“十合会馆”,也是几个人的组合,头头自封为十合少主,他研制了一种茶,对外出售,点点姐非常留恋这里,买了个稻草娃娃作为纪念。他们在门前放起了爆竹,一下子勾起了我们过年的感觉。 回去的速度非常快。在旅馆稍事休息,麦兜发来短信:晚上大家一起在近水楼吃年夜饭。我和牛牛赶过去,近水楼当然在玉泉水边,大红灯笼高高挂起,虽说天还没完全黑,却也快客满了。麦兜带着一群陌生人过来了,都是四川的。麦兜在咖啡馆写东西的时候认识了他们。互相介绍一番,其乐融融,认识新朋友本身就是旅行的一大乐趣。夜色迷离,一群异乡人在丽江聚首,于我这是前所未有的经历,心中有种莫名的兴奋感,不为别的,只为这全新的际遇。即使在大学的时候,寒假也是回家过年的。 年夜饭完,我们几个上海过来的意犹未尽,在街上看灯火。四方街人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那喜笑开颜的纳西族老人,是否在祈求一个幸福祥和的新年呢?转战新华酒吧街,家家客满,小巴黎酒吧,热闹非凡,在二楼竟然还有一空座,一行六个人围坐,点了了披萨,水果拼盘,还有炸乳扇,本来这是大理特产的,最后却是在丽江吃到。每个人都掏出自己手机,向全国各地的朋友道贺新年,我们在丽江的 一个酒吧里祝福他们。麦兜说那几个四川人正邀她外面放烟花,但她更喜欢和我们在一起。大家都不中意央视春节晚会,但毕竟这成了一种仪式,边看边聊。 一致推举齐秦和莫文蔚合唱的《外面的世界》为今晚最佳节目: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牛牛却在为周杰伦抱不平,说他硬被央视逼着假唱。 零点还没到,大伙都散了,我独自留下 来,一瓶澜沧江矮炮啤酒,一只扎杯,陪我度过除夕的最后半个小时,踏进了甲申年。Tulip刚才发来短信,祝我新年快乐,我一下子蒙住了——她还记得我。麦兜一会又跳出来,带着她刚买的布农铃。她说一个人找不到回客栈的路,还是怕我酒醉找不到回去的路?请她喝酒,她不喝,却拿出相机拍下了那台镶在墙壁里的电视机—零点钟声响起的那一刻----2004年的春节,我和麦兜一起过。麦兜和我退出小巴黎,热闹还没有彻底散去,樱花屋里的人们搭肩跳着兔子舞,丽江的除夕除了快乐,就是快乐。我们默默地从四方街转回,路过大石桥时,我们的卡通麦兜终于蹦出了一句话:新年好,新年好啊,新年好个屁!这句话无伤大雅,更无伤她的形象,因为她本来就是这副形象,喜欢使用语言暴力。天空闪着几颗星星,夜,有点冷。回客栈洗个澡,算是辞旧迎新。 1月22日,大年初一的早上,麦兜、牛牛和我一起赶去“大石桥小吃”,那里每天上午有限量出售的黄豆面,一共五十碗,售完为止。昨天就是因为来迟了,没有吃成。临水坐下,当黄豆面端上来时,我们以为的珍惜东西,原来只是普通的水煮面,上面洒了几颗黄豆而已。不过吃起来,口味清新,很爽心。 而后应麦兜之愿,沿路去找集市买水果。转过了不知多少街巷,终于一座集市出现了,买卖还没开始,更重要的是今天正月初一,摊主也要放假。开着的摊位,那是因为老板是外地人,春节回不去了。我们看见一个架子上有糖果,就招呼要买。谁知老板说,今天过年不做生意,送你们吃,随便抓就是了。我们毫不客气的吃着这节日 的糖果。后来找到一户四川人的店子,麦兜如愿以偿买到了香蕉和苹果。 往木府方向走,“摩梭人家”酒吧很特别,实物展示泸沽湖居民的风俗,有一艘独木舟,一只熏猪标本,还有牛角,简直是个广告厅,吸引人们到 泸沽湖 旅游。 木王府是木氏土司的府邸,从明代保留至今。土司的姓是由明朝皇帝所赐,“朱”字去一人,就剩下一个“木”字,意味着木氏永远臣服于朱氏王朝,不过木氏在丽江也是一方大王呀,官位父子相传了200多年。门口刻着徐霞客的一句评语:“宫室之丽,拟于王室”。我揣着警官证进到里面,宫殿还真像摸象样的,介绍各代土司的画像时,美丽的纳西女导游说:纳西人以黑为美。她指着一位黑脸包公似的土司画像说:他就是那时的大帅哥。最高处是座道观——三清观,我也上了一柱香,作虔诚样。旁边有棵柏树非常神奇,倒着长枝叶,还遭到过雷劈,上头遗有漆黑痕。传说有一代名叫木增的土司得道后在这里援树升天。这里有着中国第一大的玉卦,一白须老道士在旁主持算命,不过一共只有60种命运符。道观是古城的制高点,这里俯视古城,一片琼楼玉宇。 在新义街一个饰品店里,我买了一个手机上的坠物,是用牦牛骨做的小葫芦,非常可爱,小时侯我的外号就是葫芦,那时有部流行的动画片——金刚葫芦娃。我们又转回了四方街,在邮政所寄了封信。面朝雪山,走在东大街,前面黑披肩的女士和戴帽子的女孩非常熟悉,那不是在大理碰到的母女俩吗?人生何处不相逢,正是她们,上前打招呼,她们正要去黑龙潭,再乘索道看雪山。听说我们没去,说一定得去看看雪山,不然白来一趟了。我们却并不这么想,远远望望雪山就行 了,我们不是已经在其山脚下度过了三天了吗? 下午有次有趣的约会,我在国际青年旅馆前的布告栏上邀人一起徒步虎跳峡,结果很多人打电话过来报名,我和麦兜一起出去约见了一个河北的女孩,她是解放军保定医学院的。结果因为需要三天时间,未能谈妥,虎跳计划泡汤。在小巴黎和点点姐一起泡吧,她先是一个人寂寞地临窗而坐,据说有男士递纸条陪他一起玩,被她回绝。后来她呼我过去,只见她心事重重,却又故作潇洒地在那一个搅酒杯。她说:我们只能浮在表面,不可能深入丽江的生活。阳光透过木窗,我感到由衷地惬意。外面旅行者川流不息。 晚上听宣科的纳西古乐,不如说是一睹宣科的风采。观众济济一堂。宣科着长衫,作中英文对照的介绍,纳西古乐本是中原汉族的音乐,随明洪武的戌边部队进入纳西地区,保存至今。 各种传统古乐器一齐上阵,演奏队伍一半是垂垂老者,也有妙龄少女,丝竹锣鼓之声震动着大厅,第一曲《八卦》,确实透着浓厚的历史味道,琵琶古筝,先声夺人,宣科在一角轻松地拉着二胡,最倾心于那曲竹笛独奏《姑苏行》,悠扬清新,直把人带进那江南水乡。《十供养》如编钟的声音,果真蕴涵着一股宗教气息。后面还推出了古诗吟唱,抑扬顿挫很有韵味。宣科说这可是活化石,如果中国的学生能这么学语文,一定事半功倍。每曲结束,观众都抱以热闹的掌声。 然而全场的焦点并不在音乐,而在宣科的演讲。每次报幕,他都会幽默一下,重点在于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他的纳西古乐进行辩护。矛头对准了中国古乐协会,《文艺评论》创刊号发了篇《纳西古乐是什么东西》,他指责这不光是在诬蔑古乐,甚至会挑起民族问题。宣科的确能言,不过只是重复强调他的音乐才是真古乐,并没有太多的佐证。这样的一个老人,演说却还那么富有激情,他是个传奇式人物,曾经坐过牢,但在他的宣传鼓动之下,纳西古乐冲出了丽江,冲出了中国,成了丽江旅游的招牌。 大年初一,我们听了场奇怪的音乐会。结束时,宣科不忘祝我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许多好奇者邀其合影。 1月23日,重阳飞回了上海,点点姐和柳阳去泸沽湖了。我们又没去成虎跳峡,继续在古城消磨时光。早上搬到不远的国际青年旅馆,三楼视野极其开阔,可以俯瞰古城,北望玉龙雪山,天蓝得没有一丝痕迹。 三楼房间混住着12个人,天南海北,各色人等,这里率先实现全球化了。几个老外躺在床上静静地翻阅《Lonely Planet》,也许他们才是真正的背包客。 房间只有一个电源插座能用,被一个电池充电器给占领了。睡了会,见屋里没有人,我把它拔了,安上了我的手机。突然闯进来一位褐色皮肤的女士,她用英语问手机是不是我的,我非常不好意思,连忙欲换过来。谁知她示意电池已经充好了。我以为她是南美州人,结果她说来自印度,现在湖北黄州教书,不久也要回武昌,只是比我恰好晚一天。 下午走出新华街,路过大水车时,在人群中一下子认出了几双格外清澈的眼神,不掺丁点杂质。不用置疑,他们是“人子”!台晚女孩说我们有缘,又见面了,平时他们足不出户,今天来大研镇和朋友聚会,约我去聊聊。可我有什么可聊呢?走过的路太少,前面的路很长。回首,他们的背影消失在狭长的巷道之中。 带着牛牛去了那个牛仔店,介绍了一下我的老乡。然后,独自去“缘分的天空”网吧上网,QQ里碰见了麦兜,麦兜说和男朋友又吵了,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她心情非常乱,约我去酒吧买醉,我闪开了,没有答复。经过四方街,我远远地看见麦兜呆坐在木椅上,静静地哭,眼泪不住地流。我的心一丝触动,但我又闪开了,对于她的心,我无能为力。 旅馆楼下的海子书馆,看了几米的《地下铁》,涌起莫名的感伤,许巍的嚎叫声似乎在敲打墙上那没有时针的钟。波德莱尔《恶之花》,海子《海子的诗》,是里面最好的诗集了。晚上麦兜一直坐在这里,眼角还带着泪痕,就着一壶茶,硬是看完了一大本《凡高画传》,她终于从忧伤中走出来,也许她下定了决心:要像向日葵一样燃烧自己。回到房间,她买了一本凯鲁亚克的《达摩流浪者》。 1月24日,从床边的小窗户可以看见玉龙雪山。上午,黑龙潭。潭水,玉龙雪山清晰地倒映在水面,山水一色,不知哪是山,哪是影。众多泉眼,这就是古城玉泉水的源头了。有些泉水是从树根下涌出来的,捧一口泉水喝下去,甘甜润口。背着水壶打水的纳西族妇女对着讲起了黑龙潭的传说,老君山的山神女儿,爱上了盘踞这里的黑龙太子,但山神棒打鸳鸯,那女儿徇情而死。纳西族女子就是如此刚烈,为爱徇情的都是是女性。临别,那人推荐我五六月份来看老君山漫山遍野的杜鹃花。我也问自己,什么时候会再来丽江?今晚,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 返回古镇,看着玉泉水源源不断地流进城中,我突然心血来潮,决定沿着这水路,看它究竟流到哪里,顺着七一路一直往下走,下面越来越冷清,穿过公路、村落,最后到达一片荒野,前面已经显出一截宽阔河道,远山巍峨。看时间已经2点了,天空突然阴霾四起,不好,要 下雨了,急忙折回,途中下起了小雨,经过布拉格咖啡馆,正好进去躲雨。向法国招待点了杯卡布其诺,靠窗坐下,享受在丽江的最后一段时光。轻轻的音乐,《海边的卡夫卡》,令我沉浸在那份意外的宁静之中,只觉得此刻心平如水,门口那冷风中却纹丝不动的杨柳。墙上挂着好多留言薄,都是那种故意的心情表白,我无意留下丝毫的矫情文字。真正美好的事物往往不期而遇,当我奔向渴望已久的丽江时,心中关于丽江的神话便破灭了。 累了,该回家了。 收拾行装,我们在新城一家川菜小饭馆,美美地吃了一顿,打的去汽车站,车上播放着一位藏族女高音的歌,麦兜说:“刘英乔,你是不是意犹未尽?”我说:“当然,还没来得及认识一位纳西女孩。”这时,女司机开口了:“你要是真找了个我们纳西姑娘做老婆,那就有福 了”。呵呵,大家一笑了之,笑声里带着微微的惆怅。我们就要离开丽江了。 夜幕降临,客车也准时出发。车子在南高原上快速前进,卧铺车很舒服,透过车窗可以 看见一弯新月钻出了 云层,陪着我们入睡。半夜十二点 左右,我醒了,又看见了灯火中的大理三塔,仿佛在丽江只待了一天,而昨天就在大理。我跟迷迷糊糊的麦兜说:我们正原路返回,麦兜惊呼:啊!又要回丽江!那明天昆明的火车票怎么办。我连忙解释:我们正按从昆明来大理和丽江的路线返回昆明。不一会,又在楚雄那个加油站停靠了。1月25日早上,当大家都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昆明汽车北站。 旅行有三种:用心去旅行、用头脑去旅行、用身体去旅行。我不可避免地属于第一种,哪知到这最后时刻,竟然没有强烈的满足感,心境也更加沉重。车上,我在想,这次旅行,我究竟抓住了什么?好象什么也没有,那些途中再猛烈的感觉也不过稍纵即逝,现在什么都没留下。 后来…… →1月27日凌晨,我顺利到达武汉。 →1月27日下午,麦兜她们抵达上海。 →1月27日下午,点点回到上海。 →2月12日中午,我回到复旦大学。 →2月14号中午,麦兜和我坐在相辉堂前的草坪上; 我收到一位网友寄来的《在路上》, 她看了我的游记; 那天还有一件事,后来才知道, 小刀特地赶到上海和点点相会。 一 直 在 路 上 NEWPLANET 2004 年10月16日定稿
作者:diyiren 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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