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正在被误读的西藏 这个作秀的时代,人们选择了西藏作为一件有别于工业化的外包装。但西藏终究还是地球上的西藏,虽然美丽但也和大多数的美女一样: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不会有。 “那是一条被许多人宣传得很厉害的大洋狗,谁都想接近它,却谁都碍于它口碑相传的不可接近,只好趁狗转身离开时假装一不留神踩到了那狗留下的屎上,然后假装无辜其实暗自兴奋地四处告诉别人:靠,那狗又把屎拉我脚上了”——这段话是我一朋友聊到西藏和目前成为时尚的“西藏”时说的。 此君大学毕业后就职于当时小有名气的一本西藏旅行刊物,数年来每天的工作就是从林林总总的“啊,西藏”之类的狗屁文章中挑出一些顺眼的登刊在精美的铜版纸上。经年累月下来,此君对再有人和他充满热情地谈“西藏”一事甚为迟钝和厌恶,就如同传说中男性妇科大夫经手次数多了,或多或少对那话儿提不起性趣一般,我称之“西藏型阳萎”。 我每次在拉萨街头胡乱转悠的时候,总是能看到一些身上穿着硬绑绑的GORE-TEX外套、脚上套着高筒野外靴,腕上带着那有海拔计、温度表、指南针、刮胡刀、手榴弹、防狼喷剂、脱毛器……等等乱七八糟数不胜数功能(反正我就从来没闹明白过)的拉风酷表,身上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来的乱七八糟金属拉风玩意儿的大侠,就那么叮当作响的雄纠纠、气昂昂地立在拉萨繁华的街头,在他身边,是慢慢走过的大妈大婶,大家相安无事、熟视无睹。那场面好像是一个全身盔甲的宇航员回地球的时候误降到了一个菜市场里,然后大家还是该干嘛就干嘛去,卖菜的照旧卖菜,买菜的照样讨价还价,宇航员也望着天,看什么时候天上降下来一支火箭到菜市场接他。 在西藏,似乎随时都能看到这样的“黑超”场面。 当这些许许多多穿盔着甲的旅行者或探险家来到高原上时,他们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都已了然,他们似乎更执著于自己手腕上专业得不能再专业的GPS上那小小的显示屏上那几个小小的阿拉伯数字,又上了多少多少米大概会成为他们日记或者给朋友的电话里反复提及的数字。 的确,他们不用再关注“眼前的”西藏,这些早已在关于西藏的汗牛充栋的书里有人记载过了。有人说一万个人上西藏会看到一万种西藏,但那些展示给别人看的西藏在我看来,“故事都是相同的,只是遇险的地方不同而已”,仅此而已。 这个作秀的时代,选择了西藏作为一件有别于工业化的外包装。“宇航员”们给自己和别人强调着“海拔多少米处空手行走相当于内地负重多少斤行走”(注意这个“相当于”,这是给高原下面的人展示的),于是每一个能到西藏的人都成了一种象征,象征着他们的勇敢象征着他们的脱俗象征着他们的特立独行象征着他们的不羁潇洒。而后几条这几乎就是时尚的构成之一,于是顺理成章的这成为了一种时尚,而西藏也成了展示的舞台,在灯光耀眼下给更多的人以误读。 当“宇航员”们把走走川藏线、新藏线,爬爬珠峰大本营等称作探险的时候,成千上万黑红脸膛的高原人正以爬雪山时的背夫、向导或走新藏川藏线时的司机等身份陪伴着“宇航员”默默无闻地如蝼蚁一般行走在地球的最高处。 当那些在高原下面物质享受充分且过剩的人们在夸张地诉说着自己找到了最后的净土时,这些陪伴他们探险的人却总是远离聚光灯的,没有人会告诉他(她)们这里是海拔多少多少米。不为别的,似乎只因为他(她)们是高原人,他们如此自在的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似乎是天赐的,然后又顺理成章地被来此地探险的“探险者”们夸张成了不可思议。 因此出现在我们眼里的摄影家和非摄影家镜头里的西藏,永远是天高地阔,冰清雪洁得不食人间烟火;于是他们镜头里的藏族人永远是被从脚下往上仰拍的,且被超广角变形得几非凡人……刻意地将自己摆得无比接近大地,无论是镜头还是眼光,都在高原极高的空气清晰度下而显出了有几分的虚伪和造作。 于是在这一张张照片和一本本书里,关于西藏的风景总是神话得无以复加,关于西藏的旅行总是凶险艰难得一塌糊涂,到过西藏的人谁不谈到这些谁就是傻B!。 在祖辈生活在高原的人看来,这里是他们的家园、这里是他们的菜地、这里是他们的炕头,虽然有点特殊但也只是个在地球上的菜地、在地球上的炕头。有谁会四面宣扬在自家菜地里耕作时从泥土里刨出一只吊睛白额虎来呢?西藏终究还是地球上的西藏,虽然美丽但也和大多数的美女一样: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不会有。 改一句古词:无他,唯西藏尔。 不过就是西藏而已。 摘自 城市画报
作者:violet2222 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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