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西北行散记 (一)乌鲁木齐:那辆停靠在八楼的2路汽车 回到北京已经二十几天了,有关西北的记忆断断续续地在脑海中浮现,却一直未能成文。自从10月3号中午11点一刻在这个叫做“首都”的城市下车后,思绪就如秋日的落叶一般在空中飘荡,迷迷糊糊中长假就过去了,繁忙的工作,更让我少了许多梳理的机会,闲适的日子,对我来说,已经成为了过去,当旅行不需要理由的时候,整理旅行的记忆却似乎更需要找出个恰到好处的心情来。 今天是10月24日,周末的日子。老家那里的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4度,北京的街头依然暖意如昨。走在长安街上,一种久违的温暖和惬意就这样突然袭来,我应该写一点什么了吧,为我那段难忘的西北之旅。 当利用毕业前六年的时间游历了很多地方之后,新疆、西北成了我挥之不去的牵挂,也是国内最想去的一个地方。大漠孤烟,长河落日,这些诗意的文字,对我来说,却一直可望而不可及。此前,我没有看过沙漠,没有到过戈壁,就仿佛前些年为了看大海而跑到广西北海一样,到西北,最想体验的,就是茫茫沙海和戈壁滩,虽然我对那里并没有太具体的概念。 所以,当9月25日登上飞往乌鲁木齐的航班时,一种消失很久的对一个地方的向往之情又在心中闪烁起来。自从去年6月7日从成都回到长春后,我已经一年多没有乘坐飞机了,而这一去,竟是4个小时的长途飞行。 换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拿着相机对着窗外的天空和大地拍摄不停,地上时而群山连绵,时而漫漫黄沙,西北,我曾梦寐以求的土地,就这样在路上向我张开了胸怀。 当飞机即将降临在机场前,眼前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绿地,飞机的影子倒映在田野里,仿佛一幅安静的风景画。机场距离市区17公里,与其他大城市的机场大巴相比,这里都是很小的中巴车,档次也明显逊色许多,甚至连从市区出发的时间表都没有,只是客满才走。班车的乘务员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子,说话的声音异常动听,而且有一种西北人的豪爽之感,这多多少少和我的东北老家类似——工作或生意照做,但显然更注重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而不像现在住所附近那些摆小摊的南方人,将生意看得非常的单纯,我常去的那家杭州小笼包子店里年轻的夫妇就是这样,让我感觉很不爽。 在打听了想去的位置后,那个爽朗的女孩建议我们到民园下车,之前,一个清脆的报站声在耳畔想起:“八楼到了!”八楼?不就是刀郎的那首“2002年的第一场雪”里提到的地方吗?“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当黄叶在2004年再度飘落的时候,我也来到了这个城市,来到了八楼,而且,我也坐了一次2路汽车。作为一个“口里人”,对新疆的熟悉,除了那些地名之外,最近一次深刻的感触,想必每个人都是和我一样,因为刀郎的歌吧。歌曲可以拉近距离,不只是人与人之间,还包括人与城市,人与过去。我来到了以粗犷见长的地方,而刀郎那极富粗犷的歌声就这样从踏上新疆第一天起,一直陪伴着我此后在这片土地上的旅行。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乌鲁木齐都是一座现代化的大城市。大街宽阔平坦,商业区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常,目光所及看不到一点黄沙,更很少能看到任何的异域风情。想象着在祖国的西北角穿行,却没有任何异地的感觉,这是城市的力量,而这力量的好坏,远非三言两语所能描绘。城市的繁荣,使人们变得更加富足,却可能也失去了很多曾经的特色,当城市的面孔千篇一律时,哪里都像是在复制的地方,好处是没有了陌生感,同时却丢掉了让人可以惊喜的东西。 乌鲁木齐还是有值得我惊喜的地方吧,我不能不庆幸这城市的特点还是有所保留,那是在前往国际大巴扎的路上。同伴在热闹非凡的电子产品市场买了数码伴侣后,我们拿着地图决意徒步去大巴扎,当沿着解放南路行走时,不知不觉走进了维吾尔族的世界。目光所及,突然全部都是深色的装束,妇女带着面纱,男人戴着小帽,听到的也不再是熟悉的语言,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像市场上的咏叹调,我们不明所以,却极力想去“凑凑热闹”。原来那里就是这个城市残留下来的老城区,是维族人的市场。我们在其中奔走,却很少见到汉人出没,后来才知道,乌鲁木齐的汉族人是很少到那里去的,原因自然不言而喻。在一个稍微开阔点的地方,只见一个维族老人正通过录音机上的麦克风慷慨激昂地发表着演讲,周围很多他的同胞在围着听,或笑或静。“他们在说什么?”我们一边用手比划一边做出虔诚的虚心状向旁边的维族男人打听,可基本都是淡漠的闭口不言。一直到离开新疆,我还在尽力问可以打听的当地人,但也没探听出个子午卯酉来。该不会是在真的发表演讲吧? 我不禁想起在长春的人民广场上,曾经在读书时的那些年经常有一个疯子站在苏军烈士纪念塔下高声做着不合时宜的演讲,那个人后来经常被送走,据说每当有重要人物视察或访问,都要将那个人送到很远的地方,但他每次都能找回来,然后继续发表演讲。只是现在是不可能了,因为长春的人民广场已经关闭整修很久了,而且整修结束了也没见到半点打算开放的意向,以至于同城的一家报纸三番五次地高呼“将人民广场还给市民”。 走过维族人聚集的地段,我们发现了此行最大的发现之一:酸奶。卖酸奶的,是一位大妈,酸奶就盛在小晚里,稠得让我等惊讶不已,一块钱一碗,太值了!洒上白糖,坐在小凳上就开始喝了起来。这是我迄今为止喝的最过瘾的酸奶,什么伊利蒙牛三元光明,都没有这里自家酿制的酸奶好喝,此后我曾在新疆多次喝这种酸奶,只要条件允许,酸奶就会成为我不可缺少的食物之一。 国际大巴扎其实并不大,主体部分是由几栋类似于商场的地方组成的,而不是先前曾想象中的熙熙攘攘。我们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商场的楼宇中间,是一个有着演出舞台的超级大排挡,摆着密密麻麻的桌子,舞台上有维族艺人在弹唱。“也许是要有要人来这里吃饭?”我们想着,因为上面的条幅写的是“庆祝国际大巴扎开业一周年”类似的字样,后来才知道,谁掏钱都可以进去吃,只不过价格贵得令人咂舌。我们没有走进周围的商场,只是旁边的肯德基吸引了我们的视线。暗红色的墙上,KFC和那个老头的头像非常扎眼,更扎眼的是,除了这两个标志之外,一排维吾尔文字,使这里多了许多新疆特色。在夕阳的映衬下,国际大巴扎披上了金色的衣裳,我们绕了几圈后,就打上出租车前往另一个不能不去的地方:五一星光夜市。 那是乌鲁木齐最大的夜市,五彩的灯光,将整条街道照得亮如白昼,各种小吃、百货、水果都在其中按次序排列开来。选择一个看起来很舒服的烤全羊摊点,我们坐下来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街头,吃着当地特色的小吃,那种感觉,已非语言所能表达清楚。我们是那里的旅人,我们又何尝不是人生中的匆匆过客呢?看着路上的风景,享受着生活的酸甜苦辣,日子就这样静悄悄地流逝,而当我们幡然醒悟时,才发现或许已经错过了许多。 在五一星光夜市,第一次看到了传说中的新鲜无花果,那个老头卖一块钱一个,我们2块买了3个当时还觉得高兴,没想到在接下来的旅程中才知道自己还是上了一小当,因为在新疆,新鲜的无花果每个不到2毛钱而已,这是后话了:)。还会不时有一双双伸过来的手,向我们讨要着,几乎平均每2分钟一拨。乌鲁木齐星光夜市的乞丐密度,也许是全中国最高的吧?真的,那一刻我想到曾经在拉萨大昭寺门前磕长头行乞的人,当时我还以为那些乞丐和其他人一样是为了宗教信仰在跪拜,但当看到要钱的手时,却似乎自己的虔诚都被亵渎了一般,虽然那时候我只是个普通的游客而已。 离开夜市前,我们买葡萄,这又一难忘的吃的,在随后的日子也是一直陪伴着我们的整个旅程。卖葡萄的是一位维族老人,老人的认真让我感动,少了一点点,他立即认真地添加,虽然我们说着“可以了”但他就是不为所动。 在乌鲁木齐,我只停留了半个白天和一个晚上,所以没有去天池和著名的红山公园,前者我没有兴趣,后者是因为时间不足,在那个公园里,据说可以看到乌鲁木齐的全景。 乌鲁木齐,我新疆的第一站,也是最为仓促的一站,当9月26日早晨在黎明时分匆匆作别时,我其实对它只是一知半解吧。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在一知半解,因为我们不可能全面地看透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陌生的人,甚至,我们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包括我们自己,我们都无法全面透彻地看清吧。 (晓德 2004.10.26 0:00分于北京住所 http://newxiaode.vip.sina.com)
作者:XIAODE 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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