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去时阳光明媚,早一天向下来的朋友打听过,把厚衣服都精减了。 半道,雨来了,凉意紧随。雨衣是有的,原本铺地用的。 从车上哆哆嗦嗦地下来,一切都灰蒙蒙的,天和水。那著名的池子,湖面海拔1980米,呈半月形,南北长3400米,最宽处1500余米,平均水深40米,最深处达105米。 在海般的湖前立了立,风夹着雨,使劲往脸上、脖子里灌。无心观景,钻进一毡房,要了一小壶奶茶,四处都是风口,吃着哈密瓜,依然瑟瑟。主人来了几趟,见我们还是没什么需要,脸色开始僵硬。 我们知趣地出来,雨更大了,铺天盖地地砸下来。无奈,我、大个与两重庆女孩巧和娜躲进一白木屋,主人浩正在与一群同学大扑克,招呼我们随便坐。 下午,雨终于停了。天微微拨开一条线,透出星点的阳光。我们一下子激动起来,冲上了一观测站的铁塔。 天池略带上兰色,夹着一道道灰色的变幻,不安分地漾着浪。天还是密布乌云,重重地压在山的小白帽上。白并不纯,深重的墨青色使劲往外跃。山上一块块松林子密匝匝的,如毛茸茸的青苔,组成奇型的图案。 针叶松,是天池的一大宝,笔直如塔状,池边的松枝叶舒畅地展开,越往高处,树越瘦。时常在一片苍翠中,能寻到一两株光秃而枝搭拉的树,这些便是死树,只有这些树经批准可砍伐造屋。 游人渐渐少了,我们四人决定留下。很久以来,我的新疆梦就在天池,后来才发现太热点便迁徙。 沿着池走,入画。我喜欢在风景中照很小很小的人,既占了人该占的份额,又表明到此一游。 北海,山间一大片的草原,顺着木屋、毡房入了林子。几头牛在悠闲地啃草,新疆的牛不象江西老家寻常的瘦骨嶙峋的老黄牛或黑壮的大水牛,是多彩而胖乎乎,耳朵尖尖,尾巴毛毛,有白的、花的,即便是黄的,也如儿童乐园的玩具牛。小马、小羊、小狗、小鹿都特惹人怜爱,干净且伶俐,却常让人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动物。 四处静悄悄的,马吃草的“兹兹”声弥漫在空中。“塔塔塔”从山上的林子冲下几匹骏马,迎着我们打住。略谈了一会价,我们各上了马。我的马很帅,个头高大,头神气地扬着,脑门还有一记白斑,据说刚拿了牧民大会的第六名。哈萨克导游叶力肯告诉我们他是新疆大学政治系的学生,我惊呼了三声“真的”。天池的牧民中也有大学生,感觉象在渺无人烟的地带碰到了一个久违的朋友。 刚下了雨,山上的一切都是绿油油的,充盈着一中恣意的生机,从大树、小草、羊儿,甚至叶儿的经络都是不经雕琢的哲。 我十六岁那年的至高理想就是草原上的牧羊女。我一直考虑的是,我该骑一匹大白马还是小红马。或许晴天,蓝天碧野白羊白马我;阴天,我的小红马如闪电一般在乌云中穿梭。 叶说,他们这里一个村庄专门选出一个人给大家放羊,其他人家把羊寄放,就羊的只数付钱,1只1元1个月,还有专门放马、放牛的。叶答应给我寻户放羊的,在山里头,呆多久都行。叶知道我也不过说说而已。回归自然对我来说是一种奢侈,今生注定是都市人。 路蜿蜒而上,颠得兴起,峰回路转,又是无尽的滑入蓬勃的绿中的路。路,是名副其实的马路,只有马蹄子印。 到达一个大山谷的时候,太阳已经走了。大毡房里,女主人热情地招呼我们奶茶和馕。一个男子应我们要求弹起了冬不拉,这是一把用松木做的琴,腹呈梨型,颈细而长,有点象三弦。他斜抱着琴拨弄,并不很善琴,琴声小而涩,随着几声和唱,却出了幽怨。这大约也算阿肯弹唱,这些年阿肯已经很少,特别新一代不再热衷于这种古老的风俗。他们说,冬不拉太单调,就算吉他的表现力也强多了。 王子冬不拉与牧民阿肯的传说随风而逝。 晚上,我们借宿在浩的白房子里。早上起来一拉开窗帘,山顶全覆上了厚厚的雪,如圣诞老人的白胡子,明晃晃地直刺入眼帘。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加雪。 天空一半澈蓝,一半是乌云肆虐地挣扎。天池包容着天上的纷争,灰、蓝、黄、绿地变着肤色,“水至清则无鱼”,一池雪水也并无任何水生动物。心静如水,天池是一潭深水。当太阳轻轻地一触池,我却看见了天池从心底涌上的笑,荡漾着,充满了整个世界。 经过一夜风雨雪的洗礼,天池很静,没有什么乍到的游人。马终于能加入牛羊悠闲逛步的行列,不用干活的好天气,晒太阳吧。它们的主人可没有这份闲情,没有生意,断了财路,今天天气千万要好起来,给明天一个指望。 游船停了,拉客的嚷嚷也不大有,天池越发妩媚。我躺在一向阳的山坡上,看天看水看小动物。 天池象一魔幻镜,一点风,一点云,一点阳光,都用水纹与颜色记录,随着天空渐渐地透澈。 又遇上了叶,相约明天上天山,采雪莲。
作者:outdoor3 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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