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有这样一句话:不到新疆就不知中国之大,不到南疆便不算真正认识新疆,不到喀什就不知道南疆的奇异。戈壁、沙漠和流失的文物 吐鲁番的美酒使我享受了整个旅行中一个最长的夜,尽管在梦里仍在不停地艰难跋涉,却使我的体力得到了最大限度的恢复。 乌鲁木齐----喀什有一条较好的公路贯通了天山山脉----塔克拉玛干沙漠----帕米尔山脉下亚洲腹地最大的城市喀什,全长1747公里。这个神秘、保守、狂热的伊斯兰地区,如同一个强大的磁场,把我拉向她的心脏。离开了黄灰色工业污染笼罩下的乌鲁木齐,那一眼望不到边的荒山,茫茫的戈壁,大片大片令人绝望的不毛之地展现在眼前,客车蜿蜒崎岖地驶入了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长长的砾石荒滩之中。一条条干涸的河床,仍旧显示着他们曾经汹涌时的辉煌,古老的丝绸之路的痛苦和艰险,打通了中国古代通向西域的商旅大道,几千年来沿着这条路,中国的丝绸、漆器、铜器源源涌入中亚、西亚、地中海,叮叮当当,清脆单调的驼铃声伴随着古代中外经济和文化的交流,曾经向世界展示了中国的强大。一丛丛枯竭的荒草、骆驼刺在风沙和强烈的阳光下瑟瑟颤泣着和无可奈何地点着头,象是在叙述着------老客车打破了天与地的荒凉和静默,卷起了一条黄色沙砾的长龙,不远处再次出现了毁灭生命的盐碱滩,成龟裂壮覆盖着,厚厚的、白花花的一片,看上去极象鳞鳞的波光,犹如一大片汪洋,这可怕的类似夺去了无数冒险者最后的希望。枯燥单调的景色有时也被沿途面积不大的绿洲所点缀,那么青翠、迷人象一颗颗翡翠遗落在苍茫大地,流水潺潺的渠沟是她生命的源泉。星转斗移,沧海桑田,岁月改变着一切,蓬勃的生机、发达的文明被掩埋,风沙将她沦为荒漠。丝绸北道由阿克苏便进入南疆,古道驿站的历史古迹尤为丰富,干燥的沙漠和酷旱的气候及其完善地保存着仅剩的地下文物,从上世纪末到本世纪初,各国探险家、考古队涌入丝路各处疯狂地挖掘遗弃古城中的高度文明,大量的文物、手稿、未知的语言,被成批成批地装入板箱,精美的壁画被从黄土山的洞窟中切割下来,成吨、成吨、大摇大摆地被窃取出境。这些文物现在都不是中国博物馆的财产,而窃贼们却理直气壮地辩道:发现有文物的这些国家没有能力保护他们的文物,没有能力研究他们,并没有能力使急不可耐的等着研究这些文物的国际研究者进行研究它们------天空慢慢地被一层灰色的薄云覆盖,大风很快从西方吹了起来,骤然间变得如此强烈,车体极其艰辛地穿过一层层扬起的厚厚的沙尘,狂风怒吼着、咆哮着,带着沙砾卷起一个个巨大的黄色风柱,忽左忽右以旋涡状向前推进着,如此狂暴,令人毛骨悚然,车身震荡着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玻璃窗被刮起的沙砾砸得砰砰作响,风沙遮住了落日,黄昏的光线逐渐消失,被夜幕取代了。----- -极细的沙漠被风吹成了波浪形。 破晓的毛驴和阿凡提的头巾 麻扎、香妃、清真寺 宏亮而又声嘶力竭的驴声,伴随着晨曦淡淡的曙光,带来了喀什新一天的开始,一切还是朦朦胧胧的,晨练好象仅仅限于为数不多的汉族人,两辆驴车驰逐在一条宽阔的街道上,各有一个手执细鞭的维族小伙一副勇猛的形象立在车头。南疆的毛驴可以说是世界上最聪明的,骑着的毛驴背上有时铺上一块绣着精美图案的红毯子,有时光光的什么也没有,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自如穿梭,毛驴的鼻子用不着象骆驼一样受木楔之苦,也不需要笼套,驴主人仅仅拿着一支小木棒,一左一右长长立着的耳朵便成了左转右转的方向盘,不过大多数的驴都架着一个双轮木架车,车上装得满袋的货物,或悠闲地坐着荡着双腿戴着小花帽的维族人,数不胜数、幽默诙谐的阿凡提的故事就是从这里传向内地,已经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阿凡提大叔倔强的小毛驴还在,肥大的长衫还在,愚蠢的巴依已经被赶出了国境,但象征着渊博知识和受人尊敬的厚厚长长的头巾哪去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人人顶在脑袋上的五颜六色漂亮的维族花帽。南疆会说汉语的维族人很少,打听道成了件恼人的事,直到这时才意识到在这我是少数民族。六百多年前,伊斯兰教战胜了佛教,并把伊斯兰教及古兰经传入中国新疆,佛教的庙宇变成了尖塔、新月的伊斯兰清真寺,喀什的维族人都是伊斯兰教教徒,严格地遵循着伊斯兰的一切戒规和教论,从大街上披戴头套遮住面部的妇女就很容易发现这一点,维族妇女的地位是相对较底的,做礼拜时妇女是绝对禁止进入清真寺的。艾提尕清真寺坐落于市中心艾提尕广场西侧,占地25亩,是新疆最大的伊斯兰教寺院,建于1442年,两座10多米高的塔楼屹立于大门右侧,巨大的古兰经文的牌匾被悬挂在高大的门楣上方,几个乞丐委委缩缩地躺在门边的石阶上懒洋洋地享受阳光,进入大院犹如露天的花园,苍松翠柏,格外雅静,最具代表性的伊斯兰古建筑是礼拜殿,殿内160根绿色木柱支撑着平平的顶部,木柱上端有雕刻蓝色、绿色图案的精美装饰。平时每天来这做礼拜的人有2000-3000,主麻日(星期五)有5000-6000人,节日时最多可达20000-30000人之多,做礼拜时必须脱鞋,跪下,跟着阿訇的召唤膜拜,只是有所不同的是他们跪拜的面前,并没有佛教那种神像,麦加是他们朝拜的方向,真主在他们的心中。距市区5公里处的浩罕村,庄严肃立着一座富丽堂皇的阿帕克-霍加麻扎,维语麻扎是汉语墓地的意思,阿帕克-霍加是伊斯兰宗教领袖的名字,他在其权力巅峰时期统治了喀什噶尔、叶尔美(莎车)、和田、阿克苏、库车、吐鲁藩六座城市,而接受了其实可以译为"世界的主宰"或"大地的统治者 "的称号。蓝、绿色彩釉陶片装饰的圆顶在阳光的淋浴下放射着奇异的光彩,把一根铁柱高擎着的一弯金色新月直托向蓝天。陵殿中埋葬着他及其家庭成员的72座白底兰花琉璃瓦覆盖的陵墓,深受乾隆皇帝宠爱的那个身上能发出奇异香味的妃子的陵墓,位于东北角,香妃是阿帕克-霍加的孙女,而发掘的河北清代东陵却证实,香妃死后葬于东陵裕妃园寝内,这座陵墓仅存放着香妃的遗物----衣冠,传说,香妃其兄用了三年半的时间从北京带回了妹妹的遗物,后人为了纪念她,而渐渐称其为香妃墓。陵殿的周围建有清真寺及伊斯兰教学堂等。 巴扎、妇女、比萨饼 维族老汉和英吉莎刀 喀什最出名的就是巴扎,汉语叫集贸市场,大约在2000多年前就有了易货贸易的巴扎,延续至今依然不衰,仍显示着诱人的无穷魅力。随处可见的各式各样的做工精美别致的小花帽整齐地摆挂着,可以随便看、随便摸、随便试戴而后扬长而去,至今那售货的维族老人长长花白的胡须、慈祥的目光还经常在我脑海中浮现。巴扎的商人是不会站在路口吆喝的,这与他们的身份不相称,只有那些无业小贩才这样做。编织品巴扎被图案多变、颜色游人的现代纺织品冲击着,偶尔发现来自和田、莎车和喀什本地的绣花织品和地毯却又价格昂贵,这些典型的古代新疆织物色彩鲜艳,其染料中不含化学成分,而是从动物、树根、果壳、葡萄等动植物中提炼出来,古朴质直,有强烈的民族气息,最有名的是一种叫阿娜尔古丽的石榴花地毯,极其珍贵难寻。几个穿着红黄颜色图案交错肥大长裙的维族妇女,在其中穿梭选购着,她们不象内地的姑娘有束腰的习惯,而是放开了由它自由发展,由于她们的身材长相具有欧洲人的特征,年轻时身材高挑匀称,优美的线条,美丽的相貌,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得臃肿、肥胖。穿过嘈杂、震耳的匠人一条街,便进入热闹非凡的食品巴扎,一堆一堆油馕、疙瘩馕,整齐地磊在一起,这是生活在沙漠中的人们必不可少的食品,有长达 6-10个月的保存期,沙漠行进时只须把它放在灼热的沙砾中,很快坚硬的面馕就变得软软的,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当意大利比萨饼流行于中国时,又会有多少人曾经想到比萨饼的鼻祖正是这种看似粗糙的新疆馕,它也沿着这古老的丝绸之路做为另一种文化流入了西方。 中国名刀英吉莎的巴扎展示着各种各样琳琅满目的英吉莎刀,英吉莎刀产于南疆的一个小镇,距喀什170多公里,因锋利的刀口、最佳的淬火、精巧的工艺而闻名于世,仔细选购时钢的淬火是很重要的,这试刀的经验是在西藏时一个藏族老人教我的。我没有发现真正符合标准的好刀,只挑了一把刀背刻有维文英吉莎字样、柄部细直尾端成月牙形、装饰着牛骨、极具民族风格的腰刀,讨价还价即将成交时,才发现刀鞘并未算入价款之内,很显然这个价格有明显的欺骗性,在我将抬腿离开的时候,一只大脚踏在了我右脚背上,对于南疆的传闻在此行之前已早已熟知,不想会真的碰上,好在比塔尔寺门前面对着几个卖藏刀臧区青年、胸口对着明晃晃的尖刀要温和的多。我只是微笑着抽出了脚,转身走向另一个刀铺。这时一位大约70多岁、容貌苍老、神情友善、衣着褴褛的维族老汉出现在我面前并拉着我离开了巴扎,我听不懂他对我说些什么,只觉得他非常和善,老汉从腰间抽出一把佩刀比划着,刀口明亮而锋利,英吉莎三个字歪歪扭扭的汉字用黄铜铸嵌在刀背上,他要把这把刀卖给我,连同带着汗臭味的刀鞘,他伸出二个手指,就像打着胜利的标志,我没有还价,我知道他并不是一个乞丐,他那憔悴的脸上充满赤诚的微笑,挥着手示意我快点离去,很远了我又跑向他,将两个热乎乎的馕塞进了那双粗大的手中,我看见他的眼圈湿了。直到现在那把英吉莎刀一直伴着我走中国。
作者:lbdg 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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